前年11月我寫了一篇有關越南的文章，抬頭是“為什麼是越南？” 當時的答案是“因為越南人用筷子吃飯”，兩年過了，越南的前景如何呢？

 

　　兩年後的越南好像穿了一件新衣一樣，河內有了一個新機場和一條通往市區的新公路，南方的胡志明市就是車輛更多了 — 不論是汽車或摩托車像潮水般地到處直瀉。 前幾天我在河內 (首都)，因下班時間找不到計程車，勉強搭了一部GRAB機車 (有如UBER之叫車服務)，才領略什麼叫神風特攻隊 — 二戰期間日本的Kamikaze自殺飛機。 房地產價格飆漲也是另一個奇景； 每年以百分之三十之速挺進。 最近在胡志明市中心推出的一個高檔建案Centennial，以每坪120萬台幣推出，首期20層樓竟然全部售罄，逼得建商不得不立刻叫停，準備調整售價年底再推出。 這種空前繁榮的景象也未免令人太難以置信^*註一！

 

What happened？

 

　　中國人對於局勢的崛起，喜歡以天時、地利、人和觀之。 我們就以這三個面向來看：

 

首先是天時：

　　去年3月美中貿易戰開打，讓越南成為最大的受益國，一時之間使得在大陸的工廠 (不論國籍) 紛紛往南遷移。 越南的GDP也以每年約7%之速成長。 到了19’年，川普的打打停停，使得在大陸的台資不再對美中停火有任何幻想，而一舉南下，以越南為首選。

 

再談地利：

　　越南北接中國廣西，方便廣東的工廠將零組件等經公路南運。 除此之外，越南還有超長的海岸線便於海路運輸。 一時之間電子裝配業紛紛以北越為聚落，最大的就屬韓國三星 (其年出口額已是越南第一)； 以三星為首發展出的衛星工業更是鞏固了北越的電子工業基礎 (據說仁寶也到了這裡)。 借此地利，越南很有可能以電子業突出於東協之間，而佔有一席之地。

 

　　南邊的胡志明市位處東協十國的中心，地理位置極佳，海陸空運也都非常發達。 你知道越南竟然有六家航空公司嗎？ 每週往返台灣有100班之多。

 

最後是人和：

　　越南有九仟七百萬人，但年輕人佔一半以上，人口紅利自不在話下。 但這裡想強調的是越南的對外關係： 身處東協十國的龐大市場及到處與多國積極簽訂貿易協定，如CPTPP (泛太平洋貿易協定)、RCEP+2、EVFTA (與歐盟的自貿協定)，使越南出口極具競爭力； 對外資而言，這是不可言喻的競爭優勢^*註二。 光是這一點就該為越南政府按個讚！

 

　　有了天時地利人和，越南此後是否就一路長紅，前途一片光明？

 

　　答案是NO！ 挑戰還很多…

 

– 首先遇到的瓶頸是交通，南北越這麼狹長的國家竟然沒有一條像樣的高速公路，或高速鐵路，河內和胡志明這兩大都會也沒有地鐵或大眾運輸系統。 行政效率低落使得修建多年的捷運無一條完工。 交通不行，人與貨難以暢流，對經濟負面影響至鉅。

 

– 工業水準落後； 產業鏈亟待建立。

 

– 普遍存在的貪污，已成越南人文化的一部分； 權錢交易嚴重，不見改善跡象。

 

– 再來是經營成本！ 美中貿易戰，雖讓越南成為最大的受惠國。 但外資的蜂擁而入，也使得越南一時之間工業地價飛漲，工人難求，工資也水漲船高； 最低工資每年上調5 ~ 6%，也使外商人事成本直線上升。 這對一個剛起步 (工業化) 的新興國家不是一件好事。

 

年初有一次在飛機上和一位在胡志明市辦廠的台商聊了起來。 他說南越人工難求，他那一趟去是要結束當地的成衣廠而搬至非洲去 (我忘了是賴索托或辛巴威)，我問他說非洲不是治安很亂嗎？ 他說他建了一道高牆把工廠整個圍起來，並駐有武裝警衛，安全無虞！ 人工成本只有1 / 3。

 

– 接著，對美貿易有隱憂！ 越南2018年對美出口成長了30%，成為對美第七大出口國； 對美貿易順差較去年同期增加38%，達356億美元。 對美貿易的失衡，不僅被美國總統川普點名，也被美方列入匯率操縱國觀察名單。 這對正考慮越南投資的外商是個顧慮！ 我知道一家台灣電子廠就因此最終選擇去了泰國。

 

　　當今越南發展態勢就有如九十年代初的中國，百廢待舉但卻一片欣欣向榮。 我看好它的另一個理由，是基於歷史經驗： 當一個國家在政治緊經濟鬆的情況時發展最為神速。 記得七十年代的台灣和九十年代的中國嗎？

 

　　政治緊，經濟鬆，越南起飛了！

 

 

鄭清和，11-16-19’

 

 

*註一：越南2018年的平均國民所得才2,590美元，約是台灣的1 / 10。

*註二：台塑在北越河靜的大鋼廠就是著眼於此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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